【注释】文凭社会,你贬值了吗?
又过了二三十年,我终于上学了,进了大学。在我们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村子里,上个本科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有人上了211。在耕耘者的叔叔阿姨眼里,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毕业后一定能找到一份有分量的工作。曾几何时,我也坚信读书可以改变命运。命运改变了,却从我父母的体力民工变成了我现在这样的脑力民工。
在这个文凭社会,我们的文凭是升值了还是贬值了?
众所周知,学位或文凭也经历了通货膨胀。
通货膨胀本来是一个经济学概念,指的是由于货币供应量大于货币实际需求量,即实际购买力大于产出供应量,导致货币贬值,从而导致物价在一段时间内持续、普遍上涨的现象。其本质是社会总需求大于社会总供给(需求远大于供给)。说白了就是印的钞票太多了。你现在可以看到津巴布韦货币的面额。
1979美国社会学家兰德尔·柯林斯在《文凭社会》一书中描述了文凭膨胀现象。他认为:“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获得更高的学位,工作中对教育水平的要求也在上升。当越来越多的人获得教育文凭或学位时,其价值也会下降。”也就是说,高学历、高学历的人越来越多,已经超过了社会各类工作岗位对高学历、高学历的人的需求,所以我们获得的学位、文凭也相应贬值,于是出现了文凭膨胀。
于是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高校扩招运动,或者说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学历文凭贬值运动。
高校扩招从1999开始轰轰烈烈,2006年后终于悄然而至。只是到了1999,全国高校才开始大规模扩招。当年,高校招生增幅高达47.36%,这一数字连续几年保持在两位数以上。同样是1999,研究生招生比上年增长21.38%。正如经济学家汤敏提交给中央的提案《启动中国经济的有效途径——扩招一倍》中所言,高校扩招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当年国企改革出现了大量的下岗工人。为了缓解就业压力,可以让更多的年轻人先接受高等教育,也就是推迟年轻人进入就业市场的时间。
从2006年开始,由于高校毕业生就业问题突出,高校扩招速度明显放缓,可以说已经悄然结束。2008年,教育部开始反思,首次表示扩招太急,放缓至5%。但在2009年全球金融风暴的背景下,教育部开始调整研究生招生比例。2009年,全国招收研究生51.09万人,比上年增加6.45万人,增幅为14.45%。
高校扩招成为缓解就业压力的良策,也是扩大内需的大集团。
在汤敏的建议中,还有一条,即扩大招生有利于拉动内需,刺激经济增长。毕竟大学生的消费能力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作为大学四年的纯消费者,我们的社交,衣食住行,吃喝玩乐,都是拉动内需可以实现的动力。就像武汉市政府,每年给30多万在华留学新生免费赠送一张充值100元的武汉通。这30多万新生带动的消费需求相比,3000多万的成本投入是很少的。盯着学生割韭菜的不仅仅是政府,各种利益集团从学生入学开始就开始收割韭菜。从电话卡、互联网、军训用品、听力耳机、生活用品等。,或垄断或倾销,那些在大学里有着固有利益的人,渴望每四年多割些新鲜的韭菜。在ZUEL,大学英语是每个学生不可逃避的科目,而耳机销售的垄断已经被院系抬到了40元,如果是微信转账,还要承担几笔微信提现的手续费。这是一个可以重复使用的东西。买个老的只要十几块钱,不明所以的新生儿是最新鲜好吃的韭菜。当然,除了这些,还有兄弟姐妹上楼推销各种商品,鼓吹“垄断”必需品。
在这场投资盛宴中,固有利益集团的韭菜被割了一茬又一茬,学历却一直在贬值。
教育就像一种投资,我们投资的是这个社会认可的学历,但是经过多年的教育。当我们回头看的时候,发现获得文凭的时间和精力已经被文凭膨胀远远抛在了后面,在校学习的时间被尽可能的延长了。这个社会提供的工作岗位很难容纳这么多高学历的人,所以一个环卫工人编多少个本科和研究生竞争的新闻见诸报端。
在柯林斯眼里,以教育为基础的文凭社会只是一种不合理的等级机制。
通过各种文凭的划分,我们是分层的。而在中国,我们可以看到这种分层:以前是龟-985-211-普通本科-大专,现在是龟-双一流-单一流-双非一流。新方案的双一流只是高等教育资源的重新洗牌,本质是哪所大学能分到更多的蛋糕。对于学生来说,进入双一流大学是一种新的名校光环,意味着在文凭膨胀的社会,他们被划分到了所谓的更高的社会分层。
从985、211到双一流,再加上高考招生时高校划分的本科批、一批、二批、三批、专科,通过高校的这种分层机制人为分层。当然,社会对此也是渴望的。中国的家长,本来就对教育过度焦虑,希望孩子高考时能考上更高一级的大学,然后继续在更高一级的大学读书考研。企业等用人单位也在推动这一趋势。学历和学校水平是用人单位第一轮简历筛选的门槛。在海量简历中,只需要轻点鼠标,学历是最容易衡量的指标。
高校就业率居高不下,但是等我们毕业了,看看有多少学生还在等着就业,就知道里面掺了多少水。直观的数据总会给人带来视觉上的冲击,但这个数据有多少可信度自然不会去探究,这只是毕业季的毕业生所关注的。毕竟在一个文凭通胀居高不下的社会,名校的光环意味着默认分配到知识分子的顶层,实现了圈子里的大跨越。
我爸爸是在工地上卖体力的农民工,我是在写字楼里卖脑力的农民工。12年的聋子耳朵,只读圣贤书,进了一个211的大学,拿到了进一个写字楼的门槛。
教育扩张是对经济发展的社会需求的回应,高技能应该通过高等教育获得,这是教育的功能主义。然而,我们的高等教育似乎不能及时回应社会需求。
然而,在兰德尔·柯林斯,有人指出,教育水平的提高实际上远远超过了工作技能升级带来的需求,也就是说,教育已经过剩。虽然受教育程度确实与人的社会经济地位有关,但不是靠提高工作技能就能达到的。其实工作之后,大家会发现工作技能更多的是通过职场中的非正式学习学到的。
我想我们每一个上过大学的人都有一个很深的感受:从纯实用的角度来说,我的英语专业和我目前从事的人力资源工作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是从事专业对口工作,也还是需要再培训才能上岗。事实上,工作后,我发现如果你想胜任一份工作,你不需要花四年时间在大学,更不用说硕士学位或博士学位。重要的是你能在工作中快速掌握工作的方式方法。即使受教育年限在不断提高,在一份工作中,你仍然需要经过再培训才能上岗,用人单位的培训成本并没有降低。
文凭本身已经演变成一个空洞的符号,除了持有者在大学度过了四年,并不能真正体现个人的能力,也就是说,持有者戴着文凭的光环。
兰德尔·柯林斯指出,教育系统本身就是一种人为强加价值的货币。与其说教育是在培养符合社会化、有岗位技能的劳动者。不如说,当科技发展逐渐取代人类劳动时,教育的扩张减少了市场的劳动者数量和失业率,同时创造了大量的教学和行政岗位。
在中国,这种现象可能更明显。高等教育的专业设置和高校招生都要看教育部。教育部作为一个行政机构,面对当今社会越来越大的就业压力,自然成为一张王牌。而且所有的高校和高校的院系也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即使社会需求发生变化,为了支撑大量闲职部门,即闲置岗位,高校各部门自然不会随意调整专业,更不用说随意裁撤专业。高校不仅是一个教育机构,也是一个利益集团,通过院系的设立,分成更小的利益集团单元。于是一大批学生经过高考的奋斗终于如愿进入了大学,却进入了一个自己不太了解的冷门专业。
最终,高等教育不仅培养了自由独立的灵魂,而且依附于权力和阶级,成为既得利益者维护特权、掩盖社会不平等的工具。在此基础上,柯林斯提出了自己的结论和观点:即文凭废除主义,如禁止就业过程中的学历要求,让学校回归本质的知识生产功能,不再作为文凭生产工具而存在。
当然,我们的社会现在能接受的是一种折中主义的文凭凯恩斯主义,承认教育扩张的主要功能是抵御生产过剩和就业不足带来的经济危机。这是现在的事实。通过延长受教育年限来对冲就业压力并不断转嫁,已经成为我国缓解就业压力的重要手段。
柯林斯还发明了一个新概念:职业地位中的财产。随着社会财富的增加,除了物质或财产的有形财产之外,一种职业岗位上的无形财产——闲职部门出现了。有职业地位财产的人不一定富裕,但脱离了生产劳动。社会财富的增长增加了这类人,但是谁有资格成为这样的人呢?按照柯林斯的说法,你以前是建立在公开的官阶上的,而现在的社会是靠文凭的。说白了,我们上大学都是为了买一个更好的社会地位。
文凭已经成为社会流动的一种硬通货。有些人用这种货币获得更好的就业机会和更好的职业,而没有这种货币的人则不得不从事生产劳动,没有往上爬的想法。
所以想想,我今天好像又贬值了不少。
今天,你贬值了吗?